【文苑】淚眼問花

淚 眼 問 花

柯洪力*

寂寞長亭，依依流水，淺淺桃花，拍打着溪水，卷着漩渦，走到了不知前路的遠方。

“哎——”一聲哀歎，歎的是那麼凄婉，而流水卻依然卷着桃花，沒有一絲停歇。絕塵之人，留戀九層宮門，飛瓦雕甍，怎麼也閃不了古今仕子之眼。三年，自那時桃花謝後，三年光陰，竟也如此匆匆，又是如此漫長。

那時年少，意氣風華，談笑間，颦颦笑語，溫文而儒雅，謙謙若君子，亭亭細步時，蕩漾秋千懷，煙柳畫橋岸，花開月落時，總是無盡歡笑。每念至此，少女總是歡喜又悲哀，晚霞将至，火紅的晚霞，滌蕩着少女那年的夢。

深院裡傳來一陣歡笑，高高的圍牆，庭院又深了幾許。那時，你還是個終日抄書的小生，途經高牆之外，芳草萋萋的小道，笑語不絕，回味無窮。就連野草也似那般翩翩起舞。小生路過牆角，聽那銅鈴笑語，如沐春風，如癡如醉，一時竟忘卻時辰，獨自傻傻站立。笑聲漸聞漸遠，小生不決驚愕。隻能無奈搖頭，且做一晌黃粱，卻是一生滄桑。

三月時節，煙花柳岸，停留着無數佳人眷侶賞玩遊樂，二十四橋明月夜，夜夜笙歌到天明，好不繁華。江灘邊的桃花帶着淚珠，少女撐着傘，強踮着腳跟，凝視着少年，也沒有太多的話語，隻有含情脈脈，似乎眼神中的千言萬語，也正是少年心中的千絲萬縷。

“船來了——”

“等過了三月不行嗎，桃花正開啊。”

“好男兒當守四方，無德無名，何敢頂天立地。”

“我已長發及腰，随你上京可好。”

“你已長發及腰，無名何敢娶你回家，如果科考失敗，爾需自擇佳好。”

淚沒有流下，隻是奴家尚不敢造成牽挂，正值煙柳時節，漫世舉子皆下揚州，少年卻背上行囊，向往宮門。

秋收時節，桃樹上的桃子已然收完，少女卻始終在渡頭。

第二年，少女年方十八，說媒探親漸繁華。

又是一年深院夜，少女看了一年晚霞。

細雨也狂，三月黃昏，少女獨自坐在舟頭。湖水蕩漾，一葉扁舟，承載了三年。心似百般惆怅，真的，三年到了啊。少女走上長亭，轉頭回走。三年的淚水，此刻如這湧泉般噴湧而出，卻又沒有一聲抽噎，沒有一絲哀鳴，默默地淚水，積蓄了三年，卻始終隻是淚水的方式而出。少女靠着斜欄坐下，低頭處，竟又是那時桃花。桃花落，繁華歇，縱是青春百般美好，也難逃紅顔老死時，縱是火樹銀花，終将是，刹那繁華，伸出芊芊素手，撈一朵殘花。

“桃花啊桃花，你可知我眼之淚為何”

桃花不語，流水無聲，依舊是滿樹落花随水而走，寂靜如夜般寂靜，亦是無人。

漫天的桃花飛過，飛過少女的秋千，那少年留念的秋千，飛過少女的心。少女突然淺笑，手托紅腮。

“我道你是為何，卻也了然我之心情，但流水不知，我豈可和水相系。”

風亦潇潇，雨也飄飄。江岸小桃，桃之夭夭。山亦有木，木亦有枝。

江水流兮，桃也戲兮。長亭之泮，溪水之岸。安兮安兮，如蓋意兮。

（作者系金融1501本科生 編輯：石暢）